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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早晨,離開房間,天井小廳裡的旅人群聚,三三兩兩的對話,如果你願意,這裡可以交換任何的訊息,甚至是一段愛情。

 

  想不起來見過幾面的白人來自來哪裡,叫什麼名字,有很多時候我覺得那並不重要,對我來說,旅行最重要的部份,就是放下既有的一切,一切陌生,所以我選擇寧靜的將自己歸零,右手邊是來自日本的男孩,我們有些緣分。

  坐下的時候,我們彼此陌生,打開印度的書籍,一張印度的地圖,我們聊起那裡可以去,最喜歡的城市,預計停留多久,這些重複性高的問題,只要練習幾次,最基本的背包旅行的對白,我想並沒有那麼難,很多人害怕語言,雖然我英文程度常惹賴老爺狂笑不止,但只要你願意出發去旅行,那些困難與害怕的部份,都會成為最迷人的記憶,相信我。

 

  語言的生澀為我帶來了旅行中許多美好的回憶。

 

  聊天的時候,我稍微調整了一天的行程,然後我拿出包包的台灣明信片,不能免俗的開始老王賣瓜,台灣好台灣妙台灣美的呱呱叫,那種歸屬的感覺,必須要離開了才知道。

 

 

   他是一個很可愛的男孩,我想我喜歡他的鬍子,這男孩夜裡被蚊子攻擊的很慘,我拿了包包裡的蜂蜜爺爺藥膏,給他一個微笑。

  老實說,很多時候我並不知道拿著相機的你是用怎樣的角度在看我的旅行,是用怎樣的心情在看著我跌倒與成長,甚至看著我任性的奔跑與飛翔,而你只是注視著。一直到很後來,我才發現你的相片裡,對我的追逐,從沒有停。

 

 

  白天,我們離開泰戈爾故居之後,我拎著可樂,搭上了地鐵,往卡利女神廟前進,你告訴我,在你旅行的途中,曾有旅人告訴你,那是一個美麗的廟宇,我想不起來我是否問過你,為什麼你沒有先去?或者,我應該猜想你在等待著我的到來,你也期待著與我分享旅行。

 

 

  搭上人力車,因為沒有體驗過的交通工具都想嘗試,我記的地圖上的距離並不算遙遠,用一個便宜的價錢我們享受了一段,擁擠的,肩並著肩的,親密的一段小路途,我們討論著車伕的辛苦,討論著種姓制度,討論著天氣,討論著瑣碎的事情。

  朋友和我說過,我們一起旅行,時間之於我們,有太多的回憶,那是無法割捨的一部份,即使只是如此平凡的幾分鐘的人生,卻值得被記住。

  旅行帶給你的黑皮膚與髒髒的白色夾腳拖鞋,我相對白皙的膚色與黑色的夾腳拖鞋,我的右腳你的左腳綁著兩條一模一樣的紅線,兩台Nikon單眼相機,兩顆總是流浪的心。我們如此相似。

 

 

  在你交給我的一疊相片裡,我們的合照並不算多,大部分時候我們習慣拍攝對方單獨,我們習慣拍攝某些讓我們心動的場景,甚至我們很少使用腳架作為拍攝合照的工具,但你選了一張構圖亂七八糟,光線不算美麗的照片沖洗,或許是因為遠離台灣這樣的距離,往某一個方向前進,紀念重建後的旅行開始,我們對著鏡頭微笑著,我們相依。

 

 

   在印度的旅行裡,這種景象不算少見,我從來不刻意拍攝這些乍看之下令人鼻酸的畫面。

  路邊的髒亂地面,一張破舊的帆布或是紙張,妳是母親或是其他,孩子單薄的身子與衣著,那纖瘦的四肢與睡顏,我的心擰著,卻故作堅強的拍攝著,然後走過他們身旁,不再多看一眼。

 

 

   印度多數人信奉印度教,卡利女神是印度教三大主神濕婆(Siva)的妻子,她被三大神之一的砒濕奴大神切成51塊,其中手指頭落在這裡,所以成為了印度教徒崇拜的聖地。

  卡利女神的相貌全身青藍,四個手臂,一首高舉鐮刀一手提著人頭,脖子上掛著骷髏頭,腳下踏著死人,模樣兇殘的嚇人,她生性嗜血,所以廟裡天天都有血祭女神的活動,在很久以前甚至還有人因為害怕卡利的詛咒,而殺死自己的孩子獻祭給卡利,但現在已經改為宰殺羊隻等其他動物作為祭品了,也因為天天血祭的關係,廟裡的人們會將動物烹煮成食物,免費提供給需要的人們食用。

  我想應該是因為天天祭祀的關係,廟裡充滿著黏膩的血腥味,雖然不至於另人掉頭就走的厭惡,但也確實蒼蠅亂飛的讓人有些掩鼻,錯過親眼看見血祭的畫面,對我來說是好的,畢竟我已經天天刀裡來血裡去的過日子,實在不需要在旅行的時候溫習這些畫面,我輕輕的拉著你,跟著你的後頭,打從我們一進入卡利女神廟裡,拿著義工證明的阿伯就跟著我們詳盡的做解說,並且告知我們不得攝影。

 

  我們來到了寺廟裡的一顆巨大的榕樹下,聽說是做為祈求孩子的祝福,樹上掛滿了各種布條與祭品,我們雙手合時眼睛閉上,阿伯為我們唸了一小段話語,然後在我們的眉心點上了朱紅色的祝福。

 

  你最喜歡的照片之一,水池旁的濕婆像,你特別喜歡濕婆,在很後來很後來的旅行結束之後,你告訴我,因為在這裡,我們接受過最純淨的祝福。

  水池用來清洗腳,必須將腳洗乾淨,走近濕婆的身邊,獻上花朵,本來我們是各自要單獨前往,但你對阿伯說我們是情侶,阿伯告訴我們情侶應當一起接受祝福,我們倆牽著手,獻上了花。

 

  你還記得那一段禱詞嗎?

 

 

   卡利女神廟內部不能拍攝,但逆光的外觀,散發一種凜然的氣質,大樹的枝葉與寺廟的尖頂,那輪廓從我的眼神望出的信仰,並不屬於那一個宗教,如果我堅定的相信著的,就只是平凡的幸福,那麼我想我已經擁有的夠多了。

 

 

  卡利女神廟的小路另一邊,是一個小小的市集,賣著許多的雕像與畫像,這一邊是順光,卡利女神廟的外觀是多彩的,精緻的。

 

Kali Temple

 

  孩子典型的營養不良,纖瘦的四肢肥肥的肚子,沒有衣物遮蔽的身軀,過大的突兀的拖鞋,露出股溝的性感小男孩與燦爛笑容的孩子,還有你,來自台灣,帶著笑容還有無與倫比的親切感,和異國的孩子嬉戲,這是我記憶的一部份。

 

 

  這就是台灣與印度不一樣的地方,印度的狗狗也有朱紅色的祝福點在眉心,好可愛好安逸,睡得舒舒服服的誰也別打擾。

  我得承認我很想把家裡的吉娃娃也一狗賞賜一份祝福,但我想我不能這樣做,我媽可能會覺得我從印度回來瘋了,雖然我打從心底覺得這樣的畫面可愛的不得了,有一種按讚的衝動。

 

 

  回程的路上,我們走路不在搭乘人力車,憑著記憶裡的路徑,我們走著走著,像是平常習慣的那樣,路邊的一戶人家鵝黃色的外牆很可愛,門上的象神是我喜歡的,綠色的小門很相稱,我回頭對你說「幫我拍一張好嗎?」你按下了快門,我的眉心的祝福很顯眼,很印度,我覺得這樣的自己很美,我也很想知道你是不是這樣認為?

 

 

   你的自拍技術無庸置疑是良好的,你比我更習慣單獨旅行,對於記錄你的熱忱也比我多,我傾向於用眼睛去捕捉所有畫面,你的臉龐有些稚氣,你的朱紅色的祝福凌凌亂亂的,應該是無意間撥弄沾惹的吧,但我並不覺得這樣的你有什麼不好,或許狂妄了一些;或許瘋狂了一些;或許聒噪了一些,但我會喜歡你的,你會喜歡這樣的答案,對吧?

 

 

  離開了卡利女神廟,我們牽著手,這一路的話少了許多,天氣漸漸的不那麼炎熱,迷路不曾困擾我們,總是知道什麼時候該放手讓對方去拍照,知道你想要喝飲料,知道在接受濕婆的祝福的時候,我們內心裡那種既平穩又悸動的感動,我們會信守我們的承諾嗎?

  我們會平安的完成我們的旅行嗎?

 

  那時候我對未來並不是恐懼,我清楚知道我要什麼,所以我牽著你的手,我們走向更遠的遠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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