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太太告訴我故事的時候,臉上滿是風霜,笑著。

 

在老太太還小的時候,媽媽離開了家裡,她有很多的兄弟姐妹,始終沒有錢,長大後她嫁了人,生了孩子,但有一天,一場意外,在她身上留下了許多灼傷的痕跡,老太太拉下了莎麗,露出萎縮的疤痕,蔓布在胸口背脊手臂或者我看不見的地方,住進了醫院,花了許多許多的錢,傷口感染發燒與無止盡的疼痛,整整三個多月,後來呢?

老太太臉龐黑黑的,眉心貼著黑色的點,濃眉與深邃的輪廓,簡單順暢的英文,我願意相信的真誠語調,在加爾各答的街口,一個發生在印度的印度人的故事。

老太太想與我交換的,不過是100盧比的善良,讓她在我的手掌用特殊的顏料畫畫,那像是一種蔓延的圖騰,或者是一種短暫的刺青一樣,是的,悲傷的故事只是一種籌碼。

 

 

不知道,她是第幾次說起這個故事?

不知道,她是不是也不喜歡消費自己的過去?

不知道,她笑容背後的過去是不是已經釋懷那些所有的傷害?

 

但我知道,那些醜陋的疤痕是真實的。

對我來說,離開病房單位之後,轉入開刀房,第一線的接觸傷口,常常我已經記不住病人的臉龐,記不住病歷上的名字與號碼,但我能分辨傷口的形狀,能識別自己縫合的傷口癒合的模樣,是的,我記住的,是那些傷痕還有傷痕背後的故事...

我幾乎可以想像的疼痛曾經在她身上經歷過,我認得那些傷口。 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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