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宗佑在《我明明為妳勇敢了》一書中有一段話是這麼說的:「以前,總覺得人生存在一條道路,即使途中休息或叉路交錯蜿蜒,仍會踩踏著大方向直到終點。現在覺得比較像跳躍的島嶼,在漫長工作生涯中,插入結婚生子轉職之外,留學流浪,匍匐發呆,一些野放的姿態。」

 

  我並不確定所謂漫無目的的出走或是流浪,究竟會為人生帶來怎樣的轉變。

  近年來消費型態改變,人們開始了解生活需要享受飲食享受旅行,許多人越來越支持年輕人出去走走,去他鄉看看不一樣的世界,在背負社會家庭經濟壓力之前,努力的拓展自己的視野,如果在國外的日子,不時會看到一些外國年輕人窩據在酒館尋找一些刺激,或者眼神迷幻的沉溺在大麻煙裡,什麼都不做的待在一個旅館的也大有人在,這樣的方式能不能算是一種旅行呢?

  有時,我會覺得疑惑。

  就像我從來不知道我想從旅行當中得到什麼一樣,出發去尋找所謂的答案的時候,其實連問題都不存在。

  人生的姿態就順其著自然的蜿蜒一步步的走向現在,曾經聽聞許多人覺得我勇敢,可是勇敢又是如何去定義的?可以短暫的放下工作背著大背包一個人獨自前往異國流浪,稱做為勇敢嗎?台灣早一些的社會環境驅使,勤儉的老長輩捨不得花錢出國,辛苦的輔育小孩長大,這些小孩長大之後也相對缺乏獨自出國的經驗,在沒有對象學習的情況之下,自助旅行與背包客的風氣在台灣並不若國外興盛,走出台灣之後,身邊有太多和我們一樣,背著包包獨自流浪的他鄉人,若以此來說我們並沒有什麼特別,一如我看啟文的眼光從來不是欣羨,所謂的背包精神,也不過是離開,然後回來,有什麼不同?

  在每一次的離開之後,我才漸漸了解,他人對於我們投注的羨慕眼神,是因為在旅行者的身上瞧見了「一些野放的姿態」,即使是那些酒館裡的一夜情、大麻煙、無所事事的停留,都是年輕不能從來的一部份,逝去的年華,有太多人來不及做些什麼脫離常軌的事情,就走向了未來,始終用同樣的角度埋首工作,結婚生子,缺乏對世界的美好或是墮落的想像,於是只剩下羨慕那些走到他鄉的旅人,把環遊世界當作一種夢想。

 

  母親怎麼也沒料到,她活過四十餘年頭第一次出國是大女兒促成,而後來,她告訴我等小妹也出嫁,她將隨處旅行,連死後也不立碑不捻香,是什麼讓她決心追逐過去沒多想過的自由呢?

  又是什麼樣的理由,能促使你買張火車票機票船票去旅行呢?

  走吧,獻給所有心底有小小不安分因子的每一個旅人。 

 

 

  提起印度阿格拉,最有名氣的莫過於泰姬馬哈陵(Taj Mahal),由蒙兀兒帝國第五代皇帝沙迦罕為了他鍾愛的慕塔芝‧瑪哈皇后傾注國力所建造,代表他最美好的愛情。從世界各地運來大量珍貴的石材與珠寶,召集工匠,歷時22年才於西元1653年完工,這座美麗的白色陵寢,在幾百年後的現在,被世人不停的踐踏與瞻仰。

 

 

  泰姬瑪哈陵在一天中會呈現許多不同的風貌,在我看來她擁有完美的找不到任何缺陷的對稱性,卻始終壟罩在一層空氣污染的煙霧裡,朦朦朧朧的美麗身影一直是我對她的記憶。

  我們一早花費了許多時間在阿格拉堡裡散步,從旅館散步到泰姬瑪哈陵的時候已經是午後,天空一點點的暗紫色和昏黃,貴的要命的外國人門票為Rs750,附贈一個紅色的鞋套,因為不喜歡紅色的突兀感,我們隨性的拖鞋赤腳踏上這美麗仙境,當然得先穿過X光門和搜身的安檢,眼前印入的完全對稱性巨大建築,被一片觀光客所佔據,失去寧靜的美感,我們倒也怡然自得的散步其中。

 

 

  在瓦拉納西的小街道裡到處有驚奇的小店,因為參拜完濕婆廟之後我借坐了莎麗店的台階穿鞋,誤打誤撞的跟著商人上了二樓參觀滿室的莎麗,那商人很喜歡我身上的淺米色長禮服,以為我對服飾很有研究,第一件就拿出紫色滾著金邊的莎麗,相當簡單而且美麗,後來試穿了幾件其他的花色我全部都不記得了,常常有這種情形發生,千挑萬選之後,拾起的仍是最初的那個直覺,我向來很排斥購買不實用的紀念品,雖然商人稱兄道弟的給我們比旅客更低的購買價,但仍挑不起我的購買慾望,總覺得試穿過體驗過就好了,啟文在旁邊用中文告訴我「就算妳一輩子穿這麼一次,也是一種體驗,況且穿起來蠻好看的,就當為了拍照買也值得。」於是這件莎麗就跟著我的大包包到了阿格拉,預計在參觀泰姬瑪哈陵時穿著,沒想到一環連一環,這件莎麗給了我許多的驚喜。

 

 

  進入陵寢看完兩口棺材之後,在陵外的空曠平台,我順口問啟文想不想穿穿看莎麗,他樂得嘗鮮,我就在眾目睽睽之下服侍他更衣,穿到一半,就引起了第一波的騷動,轉眼間啟文就被熱情的觀眾包圍,婆婆媽媽們七手八腳替他穿好莎麗,大伙熱熱鬧鬧。

 

 

  後來我想拍莎麗的穿法,當天我穿著短褲和背心,順手就將莎麗還原成一片長長的布料,正開始拍攝,就遇上了許多有趣的熱心人們,我以為外國人穿莎麗能不停的聽到路人稱讚已經夠驚奇,沒想到穿莎麗這回事會變成這麼有趣的故事。

  我才拍到一半,一下子就引來第二波的騷動,這次是大學生找上我拍照,這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情,在印度,只要是東方人皮膚還算白淨,當地人都非常喜歡,常常主動要求拍照,至於要不要接受邀請就要端看自己的判斷,那些女孩們拿著相機帶著眼鏡穿著莎麗,有一種混搭的異樣美感,她們以為我莎麗穿不好所以鬆掉,因為莎麗是一塊長長的布料,整個穿著是不需要任何釦子或是縫合,全靠綁與紮來固定,於是她們發揮助人為快樂之本的精神,一群人幫我著裝,殊不知其實在莎麗店裡商人早就將穿著方式交代的非常清楚了,來不及解釋,這群手腳俐落的娘子軍轉眼就替我將莎麗歸位。

 

   

    

 

  和大學生揮揮手告別之後,因為沒拍完莎麗穿法,於是我們再次打起精神準備再把未完成的部份拍好,因為已經拍下一開始抓布料的一角在腰間打上兩個結,順一下剩餘的布料,開始在腰間打結處來回折起,只餘最後要披上肩膀的一小部份,將那些回折上端紮入打結處,剩餘披上肩膀整理一下布料就大功告成,其實很簡單,沒想到這個小小的步驟,我仍然沒有辦法如期拍攝完成,當我將回折的部分折好,啟文快門剛按完,說時遲,那時快。

  警察就來了!

 

   

   

 

  我內心充滿了不安,以為自己不應該在光天化日之下,公眾場合示範穿著莎麗,腦海裡揚起了許多的小劇場,甚至已經想到我要怎麼撒嬌裝傻不知國情,沒想到,這位長相甜美的警界一隻花,請我幫她拿帽子,我一臉癡呆加上疑惑,美女警察一捻手撈起我的莎麗,第三次上演泰姬瑪哈陵之更衣實境秀,各位觀眾,是警察幫我穿莎麗耶,我都想吶喊「天阿!傑克,這真是太神奇了!」

  因為已經接近閉門時間,警察在協助遊客往出口方向前進,女警非常專業的重新替我穿著莎麗,這是從瓦拉納西到阿格拉以來,穿著的最好的一次,不論是在身上的鬆緊感還有整體的感覺,而且她是將金色的部份留在披肩,另一種不同的感覺都很美,而且這位熱心的女警長像真的很甜美,說話的聲音也很可愛,雖然連警察也穿著紅色鞋套很突兀,可是我好喜歡這張照片裡泰姬瑪哈陵純白的乾淨沒有遊客的背景,我手上還抓著女警的帽子與紫色的莎麗,這個畫面,無法從來也無從複製,旅行中隨時都會有驚喜,等著每一個旅人去體會,我總是非常幸運。

 

 

 

  穿好之後笑的燦爛爛的我走向你,身上的印度莎麗閃閃發光,眉心鑲上水滴狀朱紅色的祝福,頸子掛著在瓦拉納西和旅人交換的手工禮物,雙手腕上紫色的小圈圈點綴著,我在印度,我在泰姬瑪哈陵,我在旅行。

 

 

  皎潔的像月牙一般的妳,黃昏時的晚霞替妳的臉龐染上了淡淡的紫色與淺粉紅色,最浪漫的時刻,悲傷的愛情故事已經遠遠的隨著死亡而埋葬,漫長的等待與寂寞已不復存在,旅人穿梭的身影就像一次又一次的經過了妳們美麗而哀傷的愛情。

  泰戈爾說:「沙迦罕,你知道,生命和青春,財富和榮耀,都會隨光陰流逝…… 只有這一顆愛的淚珠,泰姬瑪哈陵,在歲月長河的流淌裏,光彩奪目,永遠,永遠。」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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