只要是生物,就有生命週期,活著就是不斷向著死亡前進的過程。

  在醫療業的這幾年看著無常的生老病死,對於生命的消逝感傷並沒有因此而減少,只有加深,我想這也是我一直不斷書寫的原因之一,需要寫作的力量做為心裡的依歸,篤定的知道就是要往那裏去,感覺舒服與平靜,頗有我寫故我在之感。在印度,對許許多多的人們而言,聖城瓦拉納西是生命的依歸,這裡是生命得以安息的處所。

 

  攤開瓦拉納西的地圖,沿著恆河河道的上下兩端各有一處火葬場,分別是由幾個婆羅門家族所有的火葬場,另一處就是除了賤民之外的人們所使用。

  幾千年來燃燒生命最終軀體的聖火從不曾熄滅,火葬儀式前,死者長子必須將頭髮剃光,只在後腦勺留一小撮,然後在河裡沐浴淨身,儀式開始會由長子點燃吉祥草,逆時鐘繞行亡者五圈,從腳部開始點燃木材,據說濕婆會讓火燃燒旺盛,這時火葬祭司會為亡者念誦超越生死的超渡咒語,讓亡者在渡越彼岸的渡口時可以向船夫說出咒語,就可以上船到達解脫的彼岸,不再受輪迴之苦,而火葬結束後,祭司手持瓦罐裝著恆河的水淋在灰燼上,然後將瓦罐摔碎,把骨灰掃入恆河裡,這一條綿綿的深河就像是天堂的入口一般,接納著所有良善與罪惡的灰燼,遠遠流長。

 

  我們走向給水塔附近的火葬場,遠遠的就能瞧見灰黑的煙霧飄盪在天空裡,木材堆積在河壇旁,從早到晚燃燒不停的火葬儀式,我不曉得當下的心情該怎麼形容,並不覺得害怕或是敬畏,就像每一個來過印度,來過瓦拉納西的旅人,都會走過這一個天堂入口,卻不能再深入更多一般,嚴禁拍照的這裡只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走過,其實這並非我走來的目的,在火葬場的後方的垂死之家(Mother's House)才是我想造訪的地方,這裡比加爾各答當地的垂死之家來的小,義工人數更少,我們沒有更多的時間可以停留,那些將死的眼眸只是令我難過,於是我們離開,心裡揚起的聲音好像在說著「孩子,走吧!這裡不是你們該來。」

  我舉目望去,混濁的河水流向無邊的遠方,這稱之為天堂的入口,感到一陣寂寞的荒涼,我知道我永不會投入這永恆的解脫,因為這裡不是我的家鄉。

 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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